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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135章

第128~135章

  王瑀霏铁青着脸,气势汹汹地快步走在铺着地毯的走道上,身边包括肉山在内的四个彪形大汉将她牢牢护在中间亦步亦趋地跟着,在这保护圈的外围是两个身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神色显得很是惶恐,边走边向保护圈内的王瑀霏解释着什么,可是这位大小姐全程一言不发。

  整整七个人却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走廊里只有女人絮絮叨叨的声音。

  “闭嘴!”王瑀霏娇叱一声,现场重新安静了下来。

  “开门!”

  一声令下,身前的两个大汉一把推开了会议室厚重的大门,身形娇小的王瑀霏带着天神般的强大气场闯了进去。

  会议室内正在开会,投影幕布上打出的内容显示这是一场安排下一季度动迁工作的会以,会场内坐在主位侃侃而谈的正是张善淳,环形摆放的会议桌加上周边落座的人,这个会议参加的人数至少在四五十人,因为有人闯入,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王瑀霏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主位,抓起桌上的话筒。

  “谁打过沈伦的给我站起来。”年轻女孩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只是刻意压低的声线听着有一丝冷冽,仿佛告知所有人,我现在很不爽。

  在座的众人并非每个人都认识这个气场十足的女孩,但是眼见那个架势就知道不好惹,于是没有人硬出头,干脆窃窃私语起来,但就是没人站起来。

  一声粗重的鼻息透过麦克风从音箱中被放了出来。

  “现在站出来我可以给你留个体面,要是我让人一帧一帧抠监控,把你们一个一个挖出来,别怪我王瑀霏到时候不客气。”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着这番话。

  “霏霏,你……”

  张善淳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一个冷酷的眼神,以至于他只能临时改口。

  “王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瑀霏不理会他,伸出手,“我数三个数。”

  在场众人就算没见过大小姐本人,她的名讳应该是听到过的,再加上他们的善哥对她如此温驯,如何还不知道是王大小姐亲自兴师问罪来了,有些人的腿已经开始抖了。

  “三。”

  “二。”

  “一!”

  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陆陆续续有几个人站起来了。

  王瑀霏嘴角微微一翘,冷笑一声,“你们五个是条汉子,多领一个月工资然后走人,其他人不用站起来了,你们失去这次机会了,我会把你们找出来的,现在散会,都出去。”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大小姐让散会,可是善哥还没发话,大家一时不知所措。

  “让你们都滚没听见?”一个大汉叉着手,没用话筒却声振屋瓦。

  只一会儿的工夫,会议室内只剩下王瑀霏与张善淳。

  “霏霏,这是干什么?我在他们面前不要面子的吗?”张善淳大声说道。

  “面子?哼……”王瑀霏冷笑一声,“我说你摆不正位置,你这是在拼命向我证明我说得对是不是?你的面子是你自己挣来的吗?你不给我面子却来和我要面子?侬脑子瓦特了是伐?我再和你说一遍,他早晚是我的男人,你和他作对就是和我作对,听明白了?”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张善淳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王瑀霏眯着眼睛看着他,但是仍然遮不住眼里锐利的目光,“张善淳我再跟你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再敢自以为是,轻举妄动,我不介意亲手处理你,哼。”

  “还有。”王瑀霏伸出一根手指,“别以为你这一两年时间在动迁办这位子上做过什么捞过多少我不知道,你要是听话这些就是对你的奖励,但你要是再敢做什么让我失望的事情……你自己掂量后果!”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张善淳看着她袅娜而去的背影,眼里露出一丝诡谲的光芒。

  ……

  林岚站在一颗大树的树荫之下,不大的脸上还是架着那副宽大的墨镜,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细长的伤痕还没有褪去,仍然清晰可见,为此她特意在颈上扎了一条丝巾。

  这里是家的附近,她时刻观察着四周,如果有熟悉的身影经过,就借助大树作为掩护掩藏一下身形,不是见不得人,只是想躲避一些可能过分关切的询问。

  她在等人,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难熬,她不经意地又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幕。

  张善淳呼哧带喘地躺在大床上,浑身湿漉漉的,休息了一会喘匀实了,一个翻身将身旁同样一身细汗的林岚搂入怀中。

  “我看看,伤口好了没。”

  “没事了。”林岚淡淡地回道。

  “唉,你也真是的,你好好跟我说我也就放了那个窝囊废了,何必这样呢,让我怪心疼的。”说着一扭头在她白皙脖颈上那道淡淡的伤痕处轻轻一吻。

  “别说了,不想提他。”

  “嘿嘿,美女救英雄,结果他像只狗熊一样灰溜溜的丢下你跑了,没想到吧?”

  张善淳放肆地笑着,大手握住一枚玉乳轻轻地揉捏着,手指捻着仍然坚挺的乳头,感受着美女酥胸的极致手感。

  “我问你。”林岚没有接他损沈伦的茬,“你老实回答我。”

  “嗯,你说。”

  “你是不是认识霏霏?”

  “王瑀霏?”

  “嗯。”

  张善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开口道,“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知道你们认识所以我怕你胡思乱想。”

  “怕我想什么?”

  “嗐,女人嘛,还能想什么?这么说吧,她算是我的恩人加老板吧。”

  “恩人?”

  “是啊,她的父亲王先生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大老板,在我们老家也有生意,而且和旺哥他们一伙人有矛盾,当年我为了你杀了旺哥无意中帮了他的大忙,所以他用了点关系在牢里保我平安并且帮我减了刑,而王小姐呢,算是被我做的事感动了,于是让王先生在我出狱后带我来上海发展,动迁办和会所的活都是他们安排的。”

  “那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王小姐?”张善淳斟酌了一下,“人家是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那你对她呢?”

  “我们地位相差悬殊,我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这次把他羞辱的这么惨,要是他和我离婚娶了王小姐,会不会对你报复?”

  张善淳的脸色沉了下来,轻轻吁了口气,“这个还真有可能,不过我做的事就不会后悔,你是担心我吗?”

  林岚轻轻地嗯了一声。

  张善淳一把托住她的下巴印上一个深深的吻。

  “岚岚,跟我走吧。”

  “啊?”

  “说实话,我觉得这儿快容不下我了。”

  “为什么?”

  “我为王家做事的同时也顺便给自己捞了些好处,这些事在平时不算什么,但是一旦有人想对付我了那就是最好的把柄,有些东西往上一送就能送我回去再坐十几年牢。”

  “啊?这样啊!”

  “嗯,不光是沈伦,思晴这丫头也知道我的一些事,最近她躲起来了,应该不好控制了。”

  “这丫头胆子小,应该不会乱说话吧。”

  “要是有人借她胆子呢?”张善淳说着眼睛都眯了起来,“哼,不过……他们只知道手里拿着我的把柄,却不一定知道我的手里也有他们的把柄。”

  “什么把柄?”

  “哼哼,他们要是不动我大家相安无事,但是他们要是敢动我,我的手里也有能让王家鸡犬不宁的黑料,看看到时候谁的日子难过。还有沈伦那家伙。”

  张善淳想到他的出现直接改变了王瑀霏对自己的态度,无情击碎了自己入赘豪门的伟大梦想,顿时恨得牙根痒痒。

  “沈伦要是入赘王家,就让他尝尝跟着他们身败名裂的滋味,如果不是……嘿嘿。”

  “你不许对付他!”林岚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张善淳神色中带着不满。

  “我……我的意思是,沈伦出事的话莎莎怎么办?那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要不你帮我把莎莎争取过来。”

  张善淳看了她一眼,“你别傻了,你觉得还能要到你女儿?王小姐要是真的嫁给沈伦,哪个瞎了眼的法官会把孩子判给你?”

  林岚闻言眼神一片黯淡。

  “亲爱的,我现在手头能支配的钱足可以供我们舒舒服服躺着过下半辈子,而且你还年轻,我们只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想生几个就生几个,你看怎么样?”

  林岚沉思良久,终究无奈的吸了吸鼻子,“你想什么时候走?”

  张善淳兴奋地翻身坐了起来,“你答应跟我走了吗?那我抓紧准备,我们越快越好。”

  ……

  “妈咪!”一声充满惊喜的叫声把林岚的思绪拉了回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挣脱身边大人的牵绊,像只小鸟一样扑了过来,一头扎进她敞开的怀抱。

  “莎莎,妈妈好想你。”一语刚罢,已是泪流满面。

  “大马路上的,你们娘俩正常一点行不行,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范小雪边说边用身体挡住三两行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小雪谢谢你。”

  “没事没事,我跟她奶奶说出来买冷饮的,你家这丫头也实在精明,半路上就大概猜到了。”

  林岚来之前想了不少话要和女儿说,但是此时怀里抱着香喷喷的小丫头却是除了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咪你怎么了?你怎么比莎莎还爱哭啊。”小丫头受母亲的感染也嘤嘤地哭了起来。

  “就是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你女儿都说你了,有话就好好说嘛,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真是的。”

  林岚赶紧擦了擦眼泪,但是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莎莎最近乖不乖啊?”林岚说着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莎莎乖的,莎莎一直在等妈咪回家。”

  女儿的话又扎到了内心最软的地方,林岚的泪水又止不住了,好不容易调整好了情绪才继续说道。

  “莎莎等着妈妈,妈妈会回来的,只不过妈妈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莎莎在家一定要听爸爸和奶奶的话,知道了吗?”

  “嗯,知道。”莎莎乖巧地点了点头。

  林岚瘪着嘴,强忍着泪水,嗫嚅了很久才继续说道,“莎莎长大以后一定要做一个诚实的女孩知道吗?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对身边最爱的人诚实,千万别像妈妈这样。”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是妈妈今天说的话她着实没听懂多少,但是为了不让妈妈哭,她假装都听懂了。

  望着女儿熟悉的模样,林岚却是怎么也看不够,那炽热的眼神仿佛是要把那不大的身影装进自己的脑海,永远的。

  “好啦好啦,这是干嘛呀,我该领她回去了,不然她奶奶该怀疑了,你也真是的,过两天我再带出来给你看不就行了吗。”范小雪埋怨道。

  林岚擦了擦怎么也流不完的泪水,又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紧紧将她搂入怀中。

  “小雪阿姨是好人,妈妈以前只是和她有误会,你以后要听小雪阿姨的话知道吗?”

  “林岚。”范小雪终于意识到她有些反常,“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事。”

  “真的?”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不想让孩子知道。”

  “哦。”范小雪稍稍释然了一些,“你们……真的会离婚吗?”

  林岚苦笑一声,“你说呢?”

  “唉……”一声长叹,“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雪姐。”

  “噗。”范小雪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叫的我好不习惯。”

  “别觉得你自己输了,其实你可以争取一下,前提是把江贤毅的事情告诉他。”

  “算了吧,那只会让他更讨厌我,其实我也想通了,当朋友也挺好,放下执念的同时我也放下了背了五年的心理包袱,世上男人多的是,老娘才三十岁,和你比差了点,但是长得也不算差,只要我想还怕嫁不出去?”

  林岚破涕为笑,伸出双臂,“介意抱一下吗?”

  范小雪一脸嫌弃,“要不要这么恶心?”

  林岚坚持了一下,范小雪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凑了上去,沈伦的前后两任妻子就这么完成了一次历史性的拥抱。

  “对了。”林岚从包中取出一支口红一样的小东西,“这个东西麻烦你交给沈伦。”

  “这是什么?”范小雪边问便伸手去接。

  可是林岚又一下收了回去,脸色变得无比的凝重,“答应我,一星期之后才能给他。”

  “为什么?这里面是啥?”范晓雪不解问道。

  “是一些……是一些我不方便当面和他说的东西。”

  范小雪有些了然了,但是又有些疑惑,“那为什么要一星期之后给他?现在给他不行吗?”

  “不行。”林岚斩钉截铁,“里面有些东西比较特殊,如果你现在给他反而会出事,切记!答应我!”

  “行行行,一周就一周,我办事你放心。”

  林岚带着莎莎买了她最爱的冰激凌,满脸慈爱的看着她将自己吃成个小花猫,看着范小雪领着孩子的身影在视线中慢慢变小变模糊,直到拐过街角消失不见,她的泪水再度流淌。

  “再见妈咪。”

  “再见宝贝。”

  脑海中始终盘旋着最后两句对话。

  在我们的生命中,会遇到很多人,有时候缘尽了,一些人就会从我们的身边消失,这些人我们也是很难再找到的。

  一个人一生会遇到很多人,缘尽时,无需挽留,挽留住也只不过是无尽的惆怅。

  人生中有些再见,是再也不见。

  ……

  沈伦很意外林岚居然会主动将起草好的离婚协议交给自己,不是面交,是快递,这让沈伦有些失望,那天会所的绝情离去让他有些后悔,每每想起她颈上的伤口都会生出一阵感同身受的疼痛,只是痛的地方不在颈间,而在心里。

  他在事后反复问过自己问什么不听解释就转身离开,难道对林岚自残相救就一点没有感动吗?感动当然是有的,但是男人的尊严让他无法将林岚舍身相救带来的感动摆上天平那高高翘起的一端,因为在另一端,是他那颗伤痕累累无法愈合的心。

  林岚在协议书上主动放弃了房产,车产,存款,甚至……莎莎,她居然放弃了所有的一切,这带给沈伦的不仅是疑惑,甚至是震惊,他早已打消了带莎莎去做亲子鉴定的念头,想的只是怎么把女儿留在身边,为此他还咨询过王瑀霏,得到的答复是完全没有问题,这让他心安不少,唯一可能让他头疼的只是林岚争夺孩子时的情绪带给莎莎的负面影响,但是她居然主动放弃了,这让沈伦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对林岚有些失望。

  他又摸出了林岚的那一枚日晷指环,看了良久,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也许她把这个送回来真的是想了断这一切吧,将近五年的婚姻以一种高速撞墙的方式戛然而止,这是让沈伦做梦也没想到的。

  他拿起一支笔,笔尖几乎已经触到了签字的位置,但是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拼命拽着笔帽让他无法下笔,这屋里没有别人,他清楚知道是什么在阻止他落笔。

  就在这时,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他长叹一声,终究还是放下了水笔,拿起手机。

  “今天晚上,别忘记哦。”短短的八个字,后面跟着一个亲吻的表情。

  那是王瑀霏,沈伦无声地笑了笑,今晚是两人约定的正式的第一餐,还没离婚就去赴另一个女人的邀约,自己在这件事里就真的那么干净纯粹嘛?

  “好的。”沈伦的回复只有两个字,简单明了。

  自从出了这些事情之后,沈伦总觉得家里的气压低了些,在这个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的空间内总有什么压得他喘不过气,于是他决定出去逛一圈。

  户外炽热的阳光和满街嘈杂的知了叫声让人心生烦躁,但是在沈伦看来却是远离了压抑,难得的畅爽,直到把自己在烈日下折腾得大汗淋漓,他才带着疲惫回到了家,刚走出电梯门就看见范小雪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我跟你说我今天要来你忘了?”范小雪瞪着眼睛嗔怪道。

  沈伦仔细回想了一下,恍然,“哦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闷,出去走走,等久了吧?”

  “大半个小时了,出门都不带手机的吗?”

  “哈哈。”沈伦挠了挠头,“进屋说吧。”

  自从范晓雪放下了以复婚为追求的执念,两人的关系倒是更和谐了。

  “不了,这么热的天,要不是受人所托,我才懒得在门口等你呢。”

  “受人所托?”沈伦疑惑道,“谁啊?”

  范小雪拿出一个东西交到沈伦手里,“这是林岚让我交给你的。”

  沈伦心尖一颤,“她让你给我的?是什么?”

  说着他摆弄起手里口红形状的物体,拔出管状套子露出一个USB接口,原来是个U盘。

  “我可不敢偷看里面的内容,所以我不知道是什么,她让你自己看,那我走了。”

  送别范小雪,沈伦独自进屋消化着满腹的疑惑,他将U盘放到电脑台上,但是浑身汗水的黏腻暂时压制了他的好奇,先洗个澡再说吧。

  洗完澡果然神清气爽,沈伦打开电脑,将U盘插入电脑机箱,这是一个新盘,根目录里是一字排开的十几个视频文件,最前的也是最大的一个文件命名为0,看了一下文件信息是一个时长17分钟的视频,接下来一个是4,时长2分钟左右,然后是5、6、7一直到18,中间唯独缺失编号为1-3的文件。

  沈伦将鼠标点在了0上,犹豫了一下之后点开了4,几秒钟的等待之后文件开始播放,出现在画面上的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林岚。

  画面上的她穿着一件U领的T恤,画了个清新的淡妆,对着镜头做出了一个美美的微笑。

  “你好莎莎,今天是你四岁的生日,可惜妈妈不能在你身边陪你,所以提前录了这个视频,你应该是个要上幼儿园中班的大小朋友了,要懂事一点咯,你要主动提醒爸爸和奶奶不要给你吃太多的油炸食品和含糖饮料,因为那样的话你会长不高的。在幼儿园呢不要去欺负同学,但是如果被人欺负了要回来告诉家长知道吗?别忘了你有个强壮的爸爸,呵呵,他可是我们家的保护神哦……”

  看到这里,沈伦一下明白了这些文件名的含义,他赶紧随手又点开一个。

  “嗨莎莎,哎呀,好想知道你长多高了,是不是已经有小男生对你说喜欢你了,妈妈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男孩说喜欢我了,哈哈,有点小臭美了,四年级了吧,学业负担重吗?还有时间玩吗?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爸爸也是个优秀的爸比,他会帮你协调好劳和逸的关系的……”

  沈伦的双眼不知不觉间已经湿润了,他直接点开了18,画面中的林岚还是一样的穿着,一样的妆容,但是却没有了笑容,神色变得紧张而忐忑。

  “你好,沈漪莎,我是妈妈。”说到这里,她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很抱歉我缺席了你的成长,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资格祝你18岁生日快乐,如果你今天在看这个视频,说明你可能原谅妈妈了,爸爸可能也不再恨妈妈了,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来对妈妈的了解会不会让你恨我,看不起我,以有我这么个妈妈为耻,但是……但是我还是想说,妈妈对你的爱从没有变过,对爸爸的爱也没有变过,这是妈妈最后一次给你庆祝生日了,你也许早就明白妈妈到底怎么了,还记得吗?妈妈15年前见你最后一面的时候对你说过一定要做个诚实的女孩,一定要对身边最爱的人坦诚,当时的你对我拼命点头,但是妈妈看出来你其实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可是我相信你现在已经懂了,你也一定是这么做的,对不对?宝贝,好了,对不起,在你生日这么开心的日子里说这些,妈妈要走了,以后你的心里还会有妈妈吗?我希望会有吧,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有两件,一件是只做了你爸爸五年的妻子,一件就是只做了你三年的妈妈,时间太短了,太短了,短到我根本没来得及记住你们的样子就要和你们分开……”

  说到这里林岚已是泣不成声,而沈伦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五年的夫妻感情哪是说忘就能忘的。

  关掉视频,他对0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整整十几分钟会说些什么呢?光标停留在文件上,手指抵在了按键上,他却迟迟按不下去,他问自己为什么,难道自己内心的倔强还是不允许在天平的另一端放任何东西吗?

  这是害怕吗?怕知道走到这一步并不仅仅是她的责任,自己也有不可原谅的错误,是这样吗?

  挣扎良久,他把鼠标狠狠往前一推,喘着粗气看着显示器。

  “好吧好吧,回来再看,回来我一定看,看看她到底和我说什么。”

  沈伦换好衣服逃也似的离开了家,仿佛那里有什么让他惧怕的事物。

  早早抵达了和王瑀霏约定的餐厅,到了那里才发现偌大的就餐区域只摆了一桌,其他的餐桌都被撤除了,服务员看向沈伦的眼神带着敬仰与艳羡。

  等待的时光总是百无聊赖的,特别当自己还是一群人瞩目的焦点的时候这种感觉尤甚,于是他试图找些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的脑海中反复想着那些视频,想着0号文件里究竟会说些什么。

  王瑀霏显然是把餐厅的二楼整个包了下来,每个服务员都尽守本分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不发出一点声音,偌大的空间除了舒缓的背景音乐没有额外的声音。

  忽然一阵响动从楼梯口传来,沈伦抬头望去,正是王瑀霏到了,他赶紧站起身主动迎了上去,待他看清王瑀霏今天的扮相不禁瞪大了眼睛。

  平时休闲装扮亮相的女孩今天居然穿了一身湖水绿的碎花旗袍,平时总是披散的过肩中长发被一根精美的发簪盘在了脑后,王瑀霏的身上本就兼顾了江南女子的灵秀与魔都女孩的摩登,平日里看似青涩的她居然能将旗袍所能展现的贤淑,温柔与典雅撑得满满的,行走间仿佛一首流淌的诗,芊芊淑女,婀娜旗袍着身,曼妙多姿,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沈伦看得都快醉了。

  王瑀霏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她很想将这仙子般的气质继续保持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破了功,这狡黠的一笑也让沈伦稍稍回神。

  “怎么?不认识啦?”王瑀霏歪着头,一脸调皮可爱的模样。

  “啊,不是不是,只是太惊艳了,要知道这里可是西餐厅,可是你一出现就完全让这里变成了江南烟雨小巷中的小茶楼,我这脑袋里现在都是丝竹之音了。”

  “嘻嘻,你真会说话。”王瑀霏皱了皱可爱的小瑶鼻,满脸甜蜜的样子,“对了,等我很久了吧,饿了吗?我们点吃的吧。”

  点了餐,两人随意地聊着,气氛煞是轻松愉悦,陆续上来的前菜和主菜摆了一桌,两人边吃边聊,王瑀霏摆弄刀叉的样子让世界各国都走过的沈伦也是眼前一亮,他见识过正宗的西餐仪式和所谓最正规的刀叉用法,但是那些所谓的正规和眼前微翘兰花指操作刀叉且动作熟练的王瑀霏比起来简直就是粗鄙不堪。

  “吃呀,看我干嘛?”

  沈伦微笑着摇了摇头,“饱了。”

  “你还没吃呢!”

  “赏心悦目,看着就饱了。”

  王瑀霏忍不住甜甜一笑,“讨厌,那人家以后让你天天看好不好?”

  沈伦的笑忽然变得有些发苦,“林岚把离婚协议寄给我了?”

  “真的?”王瑀霏一语出口才意识到似乎过于喜悦了,于是轻咳一声,“那……你怎么想?”

  “她什么都不要,连孩子也不要。”

  “或许……岚姐心里想着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呢,莎莎这么可爱,我一定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的,你就放心吧。”

  “霏霏,我……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

  “可是什么?”王瑀霏有些不安。

  “可是,我打算暂时不在协议书上签字,我想找她再谈一谈,看看能不能……”

  一阵叮当乱响,原来是王瑀霏带着情绪将刀叉扔在了盘子里,打断了沈伦的话语。

  “你对她还没死心?她伤你还不够是吗?”

  沈伦微微低下头,“这么些年的感情那么容易忘吗?”

  “那你想怎么样?”

  王瑀霏的气场燃烧起来了,这让沈伦感到一阵压迫感,居然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王瑀霏见状一把抓住了沈伦的手,细腻的手掌轻揉着他的手背,柔声说。

  “你别傻了,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还没看明白吗?你到底想被她伤多深?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霏霏我……我如果在你身边,但是心里时刻想着另一个人,这是对你的亵渎。”

  王瑀霏的手僵住了,沈伦感觉那里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流失,这让他非常不安。

  “你知道吗?”王瑀霏声音变得有些清冷,“我从小是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的,如果没有我姐姐的意外,我现在也许就是个不知愁滋味的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但是现实教会我喜欢的东西要自己去争取,我费尽心力讨好你只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难道你一点都没感觉吗?”

  沈伦被她说得心头一热,反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我有感觉,我当然有感觉,我也喜欢你,可是……可是这种喜欢不能取代爱,我心里……”

  王瑀霏脸色一冷,一把抽回双手,“沈伦,我王瑀霏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付出过这么多,我一直希望能够打动你,让你主动说一句你爱我你想和我在一起,既然你不肯说,好,那我来问。”

  “霏霏你别这样。”

  “沈伦,我要你回去就把离婚协议签了,然后和我结婚,你愿不愿意?”

  “霏霏你别这样。”沈伦重复着这句话。

  “不,我就要这样,人就得逼,你到底愿不愿意?”

  “我……”

  “像个男人的样,你到底愿不愿意?!”

  “我……我不愿意。”细若蚊蝇的一句话相比王瑀霏显得毫无气场,但是却表明了态度,整个环境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王瑀霏颓然靠回椅背,双手掩住了脸。

  沈伦感到一阵内疚,但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作为补救,顿时变得有些语无伦次,“霏霏,我……我不是要,那个,我们……”

  “闭嘴。”

  王瑀霏放下双手,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泪痕,甚至眼里连一滴泪水都没有。

  “哼。”王瑀霏冷笑一声,只是笑得有些苦,“老娘为了你装了那么久的小猫咪,你他妈就是这么对我的,嗯?”

  沈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此时的王瑀霏是如此的强势,如此的阴鸷,如此的陌生。

  她慢慢亮出手腕,指了指那块失而复得的情人桥,“得罪我的人,最终什么也得不到,反而会失去很多。”

  沈伦想起那天一夕缠绵之后看到手表时曾问起,当时王瑀霏说是赎回来了,但是此时想来却是不寒而栗。

  “霏霏……”

  “滚,趁我还不想捅了你这王八蛋,从我面前消失。”王瑀霏低着头,手指了指身后。

  沈伦还想说些什么,却惹得王瑀霏一阵暴怒,抓起面前的餐盘和刀叉奋力向前甩去,瓷器碎裂声,金属撞击声震得人心头打颤。

  “我让你滚啊,你他妈耳朵聋啦?!”

  沈伦慢慢站起身,“对不起。”说罢离开餐桌,顺着楼梯走了下去。身后又传来一阵刺耳的炸裂声和嘶吼声。

  离开餐厅,沈伦急切地想要和林岚通话,可是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这让他对零号文件越来越好奇,这期间王瑀霏发来信息对刚才的行为表示歉意,恳请他的原谅。

  回到家里,沈伦没顾得上换衣服,一屁股坐在了电脑前,光标移动到0号,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双击打开。

  还是一样的穿着,一样的妆容,显然是和十几段生日视频一起录制的。

  “老公,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所以请允许我还这么叫你,因为我怕再不叫以后就没机会了。”

  沈伦听到这里脑袋嗡的一下,不在了?这是什么意思?继续看吧,也许答案就在后面。

  “你看到视频的日子是八月三十一号,漫长的暑期就要结束了,我没想到这个夏天会发生这么多事,而我和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瞒你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想要告诉你了,却千言万语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那就慢慢说吧。”

  “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当地最平凡的工人,没什么钱,我从小的日子清贫但是快乐,一直到了上高中的年纪,我考中了省城的重点学校,父母为了让我摆脱他们那样的生活,把我送去省城舅舅家寄宿,专心读书,三年高中过得很快,我的成绩一直不错,只要保持状态就能考个不错的大学,以后混个不错的工作,在省城安家立业结婚生子,把父母接到身边共享天伦,这就是我当初的梦想。”

  “可是天不遂人愿,高三临近高考还剩两三个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个男生因为暗恋我写了一封情书,而就是这一张纸最终夺走了两条人命,而我,也被这件事情击垮了导致高考失利,只考上了一家职业学院,说是学的财会,可是毕业后分配工作却是去超市当收银员,这时候我父母也来了省城,我爸爸身体不好提前退休,拿着微薄的退休金,我妈妈不得不在退休的年龄外出打工维持家用,这一切就是因为他们的女儿只是个月收入不到两千块钱的收银员。”

  “偶然的机会,我在朋友的介绍下应聘到了一家模特经纪公司做专职模特,我没什么底子,一切都是从头学起,但是我好学,我不服输,公司给什么活我都干,我做过礼仪小姐,被人当花瓶一样摆在那里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我做过车展模特,站一天下来腰酸腿疼,脸都笑僵了,等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我惊呆了,四千八,那是之前两个半月的收入,我欣喜若狂,我觉得我们一家的春天就要来了。”

  “可是老天爷就像和我开玩笑一样,爸爸生病导致家里开始入不敷出,工作上,第二个月开始我转做摄影模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摆姿势供别人拍照那种,可是仅仅第二次就出事了,那次我被老板的一个朋友奸淫了,我当时觉得好无助,好像天都塌下来了,我甚至想到了死,但是……但是我竟然在领导的威逼利诱下选择了私了,整整一万块钱啊!让我们愁眉不展的爸爸的医药费就这么有了,居然是靠我出卖身体,哈,想来真是讽刺。”

  “人这一生会经历很多事,第一步是最难的,可是跨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收不回来了,我因为缺钱一步步陷了进去,我们老板是混黑社会的,我们都叫他旺哥,是他在我最缺钱的时候伸出了手,当时我觉得他是在我快要淹死的时候拉了我一把,其实回头去看,他只是把我拉出水之后转身一脚踹进了沼泽。我本有机会清清白白的去死,可是我却选择了满身污秽的活着,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我在旺哥的调教下成了个高级妓女,专门替他接待高档次的客人,他们想玩什么我都得配合,不管什么姿势,不管什么嗜好,甚至不管几个人,我都得表现得乐在其中,没错,说好听点我就是个外围,小雪对我的指控完全正确。”

  “那段时间里我经历了第一次打胎,我还记得冰冷的器具捅进身体里的感觉,很冷,很疼,过量的疼痛会让人麻木,我就觉得我在一点一点变得麻木,那段时间我甚至想,我可能会一直这样做男人的玩具,等到我年老色衰没人稀罕的时候,凭着我丰富的经验和旺哥的赏识,我也许能做个管别的年轻女孩的妈妈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他叫张善淳,我叫他善哥,人如其名,他善良而单纯,是他的出现暖化了我即将彻底冰封的心,是他在我即将失足掉落悬崖的时候一把拉住了我,为了救我,他甚至杀了旺哥让自己身陷囹圄,总之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那天我去动迁办找你和范小雪,没想到居然让我遇上了他,我真的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他,你无法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我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害怕,因为我对不起他,他为了我坐牢,我却转身就离开了他,虽说那是为了我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安全,但是背弃就是背弃,没有理由。”

  “我当时把父母安排去了湖北的亲戚家,自己则只身一人来到上海,一方面是为了逃避,另一方面我觉得大城市才是我向往的地方,我想知道在这里是不是可以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只能用肉体来换金钱,也许是我太天真了,大城市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不管哪里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他们看中的就是漂亮女人的身体,我在经历了一系列求职的失败后不得已又进了模特圈,在那里我认识了张益荣,老实说他和旺哥比起来是个正经生意人,也算是个好人,我一度想着他会是我这辈子的依靠,他喜欢我,想要我,我几乎没什么犹豫就住进了他的家,睡上了他的床,成了他的女人,于是我经历了人生第二次堕胎,其实我当时是想把孩子生下来的,可是……可是他不相信我,因为他在圈内地位有限,事业上能给我的支持也有限,而我当时也确实凭借自己的努力取得了一些成绩,于是他想当然的认为我是通过一些女人特有的手段得到了这一切。”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当时所做的一切都是清清白白的,我不能忍受我的男人对我有这样的歧视和偏见,于是我果断离开了他,这就有了之后我们的相遇。”

  林岚说到这里笑了,“老公你知道吗?你和我认识的男人都不一样,我见你的第一眼就在你眼里看到了火苗,但是那和我之前从别人眼里看到的不一样,很干净,那是一种对异性的欣赏,我去欧洲的原因之一是去买调理流产身体的药,本来想问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但是自从看了你的眼神之后我就打消这个念头了,因为我怕说出来你会对我失望,我不忍看到你失望的眼神,那十天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十天,回国之后我的心里就有了你的影子,我很想再见你,但是我自卑,我怕我配不上你,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两天没出门,我的内心痛苦挣扎,就是在犹豫要不要主动联系你,可是没想到,你却主动联系我了,你不知道我那一瞬间有多开心,哈哈。”

  “后来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我居然成了你的妻子,我当时说不想马上要孩子,明面上的理由是要积累一些经济基础,但是真实的原因是我怕我的身体在反复流产之后承受不住再次生育,我需要调养,于是我在那一年的时间里努力调养身体,而且为了压制以前的经历给我带来的不好影响,我还偷偷去看了很冷门的性心理门诊,就是为了要和之前的林岚做一个彻底的隔绝,一辈子专心做好沈伦妻子的角色。”

  “所以婚后我不断暗示自己我是个正经的女人,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没有意识到这种自我标榜的矫枉过正其实对你造成了伤害,我这么做只是想让我们的婚姻长久地延续下去。”

  “在莫干山,江贤毅摸进我们房间,骗我说你正在晶晶姐那里快活呢,我气炸了,再加上他说可以帮我办莎莎进科技幼儿园的事,我就这样半推半就地和他那个了,我是不是很不要脸?那个李老师就是幼儿园的招生老师,本来谈妥我们出五万块来买这个名额,可是你把钱借给了思晴导致我们暂时拿不出五万,李老师趁机对我提要求说只要我肯……就可以不收钱,唉……我没想到居然在婚后还要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一些东西,我感到很屈辱,但是又很无奈。”

  “那个老秦是酒店的餐饮部经理,在你出差那天,我被马雯君拉去参加他们部门的聚会,就是在那天晚上,老秦居然想在KTV奸淫我,是善哥及时出现救了我,对了,说回善哥吧,我们重逢后我只是想和他做好朋友,能在动迁利益上照顾我们以下的好朋友,直到那次救了我我们还是以礼相待的,可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终究还是沦陷了,如果说江贤毅,李老师和老秦的事我不认为我是出轨,那么对善哥,我是彻彻底底的出轨了,是的,那三天我就是和他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我图什么,只是觉得像是着了魔一样,一面是想还他的恩情,一面似乎又沉浸在偷情的快感中不可自拔,那几天不单是他,还有李老师和老秦,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他们,总之我们四个人过了荒唐的一整天。”

  “被你发现这些事后我慌了,我送完莎莎之后居然没有勇气上楼面对你,我选择了逃避,这是我做的最后悔的事,如果我当时鼓起勇气回到家里面对你的怒火,我哪怕跪下祈求你的原谅,事情可能都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可是后悔已经没用了,我的手机被人做了手脚没法联系你,第二天回到家面对你知道的那些事我没有及时认错而是再次选择逃避,再次选择用荒唐的淫乱来麻痹自己……我知道我彻底没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彻底没救了。”

  “我没有指望会所里我做的事会让你感动到不计前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当你毅然决然回头连看都不看我一样的时候,我的天塌了。”

  林岚说到这里擦了擦眼泪,随后是长达十秒钟的沉默。

  “可能过几天会有人因为我来找你,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我这辈子活得太累了,也许这也是我该有的宿命吧,那些生日的视频如果你觉得合适,就麻烦你每年放一段给莎莎看,如果你觉得有我这样的母亲对莎莎不好,就麻烦你删掉视频,同时也在你们今后的生活中删掉我,你怎么做我都能理解,老公,也许我就是在逃避,也许我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妻子和母亲,但我还是想要用我的生命为你们扫清前路的障碍,同时也向你证明,你的第二把赌局没有输,再见。”

  视频到此结束,沈伦急促的呼吸使得胸膛剧烈起伏,林岚将自己的一生浓缩在这十几分钟的讲述之中向他娓娓道来,这些内容的信息量之大是他一时无法全部消化的,可是他此刻最关心的不是她说的那些经历,而是一头一尾说的“不在了”,“有人会因为我来找你”,“再见”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结合此前无人接听的电话,看完视频他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沈伦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他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但是根本没用,终于……他决定不再压抑自己即将溢出体外的情感,这一刻,他哭得像个一米八的孩子,相识相知相恋的一幕幕如同手指飞速滑动下的照片一张张映入大脑。

  遇见你,在流火的夏,我站在迷茫的街头,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伤了的心,还可以再为谁而敞开?就算是敞开了,又能有瓜熟蒂落终成正果的美好结局吗?谁能保证,下一次就不再受伤?

  沉浸在悲痛中的沈伦任由泪水模糊着视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这荒诞扭曲的世界是如此的不真实,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荒唐的梦,就像此时窗外贯通天地的大暴雨一样魔幻。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也划过沈伦的脑海,他的哭声戛然而止,举起手胡乱地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显示器右下角一串数字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连忙将视频从头播放。

  “你看到视频的日子是八月三十一号,漫长的暑期就要结束了……”

  八月三十一号,可是今天是八月三十号!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中间是出了差错的。

  “喂!我问你!林岚是什么时候给你U盘的?”

  “你那么凶干嘛?我欠你的?!”

  沈伦做了个深呼吸,“行行行,我错了,你回忆一下是几号给你的,说了些什么?”

  “唉……上星期给我的,是她说过一个星期之后给你的,24号给我的,我今天31号给你不正好吗?”

  “今天是30号。”

  “呀!死了,记错日子了,有关系吗?”

  “雪,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讨论这个,不过你真有可能做了件大好事!”

  挂了范小雪的电话,沈伦又拨通了林岚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别干傻事,我不怪你了,我们好好坐下谈!”

  沈伦连忙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他没有傻傻地等待回信,而是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你上次和我说的追踪手机位置怎么弄来着?”

  “你他妈管我干嘛用!人命关天,快点!!!”

  ……

  “妈的,出个门选这么个鬼天气。”

  张善淳边开车边抱怨,雨刮器已经调到最高档,胶条与玻璃的摩擦声,电机声让人心生烦躁,但是外面的世界还是一片模糊,车速已经降到了30。

  林岚手托香腮,半边身体慵懒地斜倚在车门,“让你出来一次不愿意吗?”声音懒懒的。

  “不是,我们出门的时候也没见雨这么大,早知道这种天气我就走另一条路了,前面有段山路,这么大雨有点危险。”

  林岚不置可否,悄悄看了一眼手机,露出微微诧异的眼神,但是几乎没什么犹豫就选择塞回包里不接听,那是沈伦的来电。

  “谁啊?怎么不接?”

  “骚扰电话。”

  “我靠!”张善淳咒骂了一声。

  “怎么了?”

  张善淳将车停下,指了指前方,林岚透过雨刮器滑过挡风玻璃形成的短暂视野看见前方是闪着黄灯的路障,一个身穿橙色工作雨衣的人向车子走来。

  “前面山路塌方,你们掉头吧。”工作人员朝着另一个方向挥了挥手。

  “另一条路通不通?”张善淳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要不试试吧。”

  张善淳无奈地原地掉了个头,“你看看,不是我不想陪你去,实在是天不遂人愿啊。”

  车子往回行驶,林岚的目光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怎么了岚岚?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长长一声叹息,“就要离开他们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

  “哈,我还以为你想什么呢,我们是要离开这里去过崭新的生活了,这里的人和物都不值得留恋,哼。”

  林岚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息,车子继续行驶。

  “前面停一下。”林岚忽然手指前方。

  “怎么了?”

  “尿急。”

  宝马顺着林岚所知的方向驶下主路,停到了一幢被拆剩一半的农村特有的二层小楼边,雨还是很大,两人下车后几乎是冲向屋内,但是短短几步路还是几乎湿透了全身,好在还是夏天,被雨水浸润的衣服不至于让人彻骨生寒。

  这是一幢红砖砌就的二层民宅,室内并无生活痕迹,显然是建到一半因为某些原因被弃置了,想在这里找个正儿八经的厕所是不可能了,张善淳毫不在意地找了个角落就地方便起来,林岚也没把这个对自己身体几位熟悉的男人当外人,另寻一个角落,掀起裙子就蹲了下去。

  房子的墙体挡住了室外急骤的风雨声,室内安静到几乎能听见两人方便时的流水声,张善淳率先完事,他抖了抖身体拉上裤链走向一处门洞,那里没有安装房门,只有一个长方形的开口,他经过林岚身边时故意看了看她雪白的丰臀,挑了挑眉毛淫笑了一声,林岚则回了他一个娇俏的白眼。

  “哎呀,没想到这里景色不错啊。”张善淳倚着门洞,对着外面雨幕中大片的绿色农田感慨道。

  “是啊。”林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后,“要是能一直留在这里,应该也不错吧。”

  张善淳回头看了看她,“得了吧,这种地方难得来一次还行,常住这里你受得了寂寞?”

  林岚似乎在想什么,良久之后才莞儿一笑,“是啊,我这辈子就是太受不住寂寞才活得这么累。”

  张善淳走到林岚身后一把抱住了她,“宝贝儿,你要是受得住寂寞怎么还会有我们现在的生活呢?我说过,不要压抑自己,生活是自己的生活,不是别人的。”

  “你爱我吗?”林岚淡淡地问道。

  “爱!当然爱!难道你到现在还在质疑我对你的爱?”张善淳大惊小怪地叫道。

  林岚笑了一声,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爱,什么是爱?怎么才能得到爱?爱要付出什么代价?”

  张善淳失笑,“怎么了你?像个小姑娘似的一看到下雨就多愁善感?”

  “你恨我吗?”

  这一回张善淳的回答不再斩钉截铁,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你开什么玩笑,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恨你呢?”

  “我当时就这么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你,你居然不恨我?”

  “好吧,我承认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挺恨你的,但是我跟你说过,出狱之后知道了你离开的原因我就不恨你了,真的。”

  林岚摇了摇头,“可是我做的事让别人都恨我,沈伦恨我,霏霏恨我,莎莎以后长大了也会恨我。”

  张善淳在她细长洁白的脖子上亲亲吻了一口,那里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他们都不重要,只有我对你是最重要的,那些恨你的人早晚都会毁灭的,只有我们两个才能无忧无虑,纵情在这天地间,快意人生,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不是吗?”

  张善淳兴奋地说着,一只手探入了林岚的衣领,伸进胸罩捏住了微微挺翘的蓓蕾,林岚把头微微后仰,微闭双眼,嫩红的雀舌舔着嘴唇,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小骚货,现在身体越来越敏感了,要不要我在这儿干你一次?”张善淳说着舔了舔林岚的耳垂。

  “嗯……”

  张善淳一把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林岚会意,慢慢蹲下身,只听嗤啦一声,张善淳感觉一只微凉的小手伸入他的裤裆内,一阵掏弄,下体就传来一丝凉凉的感觉,但是紧接着,凉凉被暖暖替代,还没完全觉醒的肉棒被纳入一个湿热的环境中,软软的棒身在挤压之下迅速扩张变得坚硬起来。

  林岚含了几下肉棒,感觉到了他的雄起,于是将其慢慢吐出口腔,同时突出的还有自己濡湿嫩红的雀舌,舌尖沿着囊袋的边缘顺着茎身一直舔到马眼,继而上下翻飞绕着涨成紫红色的蘑菇头不停打转,然后再将肉棒纳入口中,双唇紧嘬,化作紧窄的肉穴让肉棒在其中进进出出。

  “嘶……我操……”极致的快感让张善淳叫出了声。他慢慢挺动身体,真的将林岚的双唇当成了肉穴抽插起来。

  “呜……呜……呜……”林岚嘴里发出被压抑的呼声,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

  “不行不行!再这样要出来了。”张善淳说着一把捧住了林岚的头不再让她嘬弄。

  啵的一声,林岚吐出已经滚烫粗硬的肉棒,大口喘着气,抬头看向张善淳的双眼已是一片雾气。

  张善淳将她一把拉起,在屋内举目四顾,见一旁有一堆散乱的报纸,他拿出几张还算干净的铺在地上,趁着这个空隙,林岚脱去了身上的裙子,解开了胸罩,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张善淳看得欲火中烧,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脱了个精光,一把将林岚拉过,就势躺倒在报纸堆上。

  张善淳躺在林岚身边,望着她娇艳的红唇,林岚眼神迷离,微闭双眼噘着嘴,他咽了一口口水,伸出舌头绕着性感的红唇舔了一圈,张善淳看呆了,猛地嘬住了那诱人的唇瓣大力吮吸,两人的舌头在口腔内,在看不见的战场中厮杀纠缠在了一起。

  林岚感受着热烈的湿吻和男人对双乳的粗暴揉捏,下体的小穴似乎有液体在流出,她搅动着双腿,仿佛是在发出无声的召唤与邀请。

  张善淳从善如流,三两下脱掉了她身上最后一道束缚,而林岚也配合着弓腰屈腿让自己彻底一丝不挂。

  张善淳在林岚的秘境入口摸了一把,只觉得满手的滑腻,已是泥泞不堪,心中暗自得意这女人如今身体之敏感。

  暴雨下的农村烂尾楼,近似打野的环境虽说刺激但是实在谈不上舒服,在这里大战半天是不现实的,张善淳想着赶紧体验完了野战的刺激就往家赶去,在自家舒服的大床上再好好享受美女的香软胴体。

  张善淳想到这里翻身上马骑上了林岚的身体,望着身下顺从的美女,从圆润光滑的香肩,浑圆挺拔的双峰、嫣红粉嫩的乳头、再到雪白平坦的小腹,纤细盈盈的柳腰,这些风景虽已毫无神秘感,但是仍然无处不让他为之疯狂!

  他又将视线投到了那双笔直修长的美腿上,伸手将她的美腿抓在手上玩弄起来。大腿丰润却没一丝赘肉,小腿肚更是饱满有型,白嫩精致的玉足、秀美的脚趾、修得圆润精细的指甲,心中想着虽说无缘王瑀霏与王家的财富,但是抢回曾经的女人并能长久地占有她还是让他心生快意。

  张善淳果断分开她的双腿,一边舔舐着修长白净的脖子,一边伸手将自己的肉棒拨到穴口,就着内里的湿滑哧溜一下就插了进去,快速挺动腰腹开始了活塞运动。

  感受着小穴内粗大的肉棒,林岚咬着牙,拼命调动着自己的情绪来迎合身上的男人,小腹内升起的欲火开始占据了她的全身,燃遍了她的四肢,腐蚀着她的神经。身体的燥热让她口干舌燥,下体是越发的湿润起来。

  她一边挺动着胸部配合着男人对自己雪乳粗暴的揉捏,一边不断努力扭动腰肢抬起玉臀向上迎合着男人在自己肉穴里的侵犯。她用力的搂着身上的男人,享受着他强有力的冲刺,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也尽力的盘在男人的腰间,随着男人的抽动而无力的晃动着……

  “老公,用力!再用力一点!”林岚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的意识有些模糊,将身上的男人当成了自己的丈夫沈伦,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初新婚燕尔,享受性爱的日子里。

  那是一段甜蜜的日子,两人享受这婚姻带给彼此的幸福与对未来的憧憬。

  那是一段疯狂的日子,两人疯狂地在彼此的身体上攫取着快意。

  她大声的呻吟着,虽然浑身无力,却也尽力的用双腿夹住张善淳的腰,向下压着,让他更加的深入,狂乱的追求着往昔高潮的快感……

  感受着肉壁的蠕动与紧压,耳听着她忘情地喊着老公,张善淳简直兴奋到了极点,感觉着自己肉棒都要爆炸了,他猛烈的抽动着,一次次的刺穿着林岚的花心……

  林岚一把搂住张善淳的脖子,“告诉我,嗯……啊……操我爽……还是……操王瑀霏爽?”

  张善淳停住了动作,身体明显僵硬了,他喘着气,有点意外地看着林岚,看着她眼中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神,他自己也笑了,笑得很邪。

  “我说了……,他们……都不重要了,啊……”

  说着扶着林岚的纤腰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跪趴在地面上,坚硬的肉棒挂满了两人的各种体液,湿漉漉的,几乎都不用手扶,只是腰一挺,金刚杵一般的肉棒再次钻进了湿滑的肉穴。

  林岚的一头秀发用一根细长的木簪盘在脑后颇有古风之美,处在张善淳后入的角度看去,修长的脖颈,瘦削的双肩,微微内凹的脊背,弧线优美的腰臀,这个女人简直是无处不美,无处不媚,他的双手卡在腰臀交接的凹陷处,一边大力前挺抽插,一边将她的身体向后拉,亮相用力之下,啪啪啪的交合之声不绝于耳。

  想着身下这个女人以后是专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既能用她来一饱淫欲,又能折磨她以消多年的心头之很,简直是予取予求,生理心理的双重快感让他的身体过电一般战栗不已。

  随着激烈的交欢,林岚快速的往后挺动迎接着肉棒一次次对自己身体最深处的抽插,忽然间,她闷哼着更加的狂野的挺动起来。被身下柔软的胴体爆发出的剧烈反映吓了一跳的张善淳,瞬间,征服的快感让他感觉自己的肉棒更加的膨胀狰狞,他用力的双手紧紧抱着林岚的胯部加速着挺动,一边更加凶猛的向肉穴内快递的抽插着。两人发出粗重的喘息,动作越发的凶猛。

  “不行了,我要射了!”

  “等一下……”

  林岚出人意料地将身体往前一屈,肉棒瞬间脱离身体,她原地转了个身,将同样跪坐在地上的张善淳一把推倒,自己则往前一步跨坐在他的身上。

  “啊……小骚货没玩够是吧,哈哈,乖乖的,让老公双好了就带你回家,我们在家里舒舒服服地接着玩。”

  林岚没有接他的话,一手握着他的肉棒,一边屁股慢慢坐下,双方性器准确地对接到了一起,浑圆的翘臀以肉棒为轴画起了圈圈。

  “嗷……我操!太舒服了……”

  张善淳只觉得这么一番改变体位的折腾让自己急切的射精感暂时消失,又能够享受一阵性爱的快感,他的双手攀上林岚胸前两团软肉,拇指食指捻着已经充分绽放的乳头,林岚双手轻轻盖住握着自己双乳的一双大手,将它们慢慢放到丰腴紧致的大腿上。

  “善哥,你真的爱过我吗?”

  “当然爱你,我爱死你了。”张善淳边摸着她的大腿边说道。

  林岚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可那并不是听到情话时甜蜜的笑意,反而带着一丝苦涩。

  “善哥,你还是以前我认识的善哥吗?”

  张善淳感觉到一丝怪异,“是啊,当然是,善哥永远是你的善哥。”

  林岚的笑意更盛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疾风骤雨中的烂尾楼内,赤身裸体交媾着的一男一女,两人对话时交合的动作始终没停,忽的林岚仰头发出一阵大笑,张善淳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岚岚,你……”

  话音未落,林岚猛地拔掉发簪,抖落一头长发,随后双手拽着发簪猛地一拉,张善淳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寒芒一闪,胸口像被重锤击打一般,随后猛吸了一口气才感觉一阵剧痛传来,想要开口说话却像漏气一般说不出来。

  只见林岚慢慢将双手从他的胸前挪开,一股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胸腔喷溅而出,染红了自己的半边身体,也喷了林岚一头一脸。

  张善淳终于看清林岚手里抓着一柄至少十厘米长的尖刀,不,刀身太窄了,根本谈不上是刀,更像是一把刺,一把隐藏在精巧的木质刀鞘内伪装成发簪的利刃,这把利刃显然是扎破了自己的肺动脉。

  “为……为……”

  他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他的生命力随着肺部的空气一起在流逝,此时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何况是说话。插在林岚体内的肉棒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软化,慢慢地自己退出了她的身体。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林岚笑着问他,只是配上她糊了半张脸的血迹,笑得有些吓人。

  张善淳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但还是用尽全力微微点了点头。

  “以前的善哥的确爱过林岚,但是那个善哥已经死了,现在的善哥变成了旺哥,旺哥只爱自己,不会爱别人。”幽幽的语气像个索魂的女鬼。

  林岚说完高举双手,噗的一声,第二刀又扎了下来,张善淳只觉得第二刀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好比已经破了的轮胎又被扎了一刀,唯一的变化只是加快漏气的速度而已。

  “哈哈哈哈,我被旺哥毁过一次,没想到又被善哥毁了一次。”

  沉默片刻,她又纠正了自己的话,“不不不,不能说是你毁了我,是我自作孽,我毁了我自己,但是……我不能让你毁了我爱的人,是的,我爱的人,在我心里一直没有变过。”

  林岚看了看张善淳,他的瞳孔在满满放大,呼吸的频率也在慢慢变低,眼里的神采正在一点点消散,她笑了。

  “希望鲜血可以洗干净你的灵魂,消除你的执念,如果你能在另一个世界变回原先的善歌,那么林岚会在那里陪着你,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仿佛是一句承诺,得到了承诺的人终究会安心离去,张善淳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眼里不再有一丝颜色,他真的已经去了。

  林岚呆呆地看着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善哥,那个戴着眼镜的腼腆的摄影师,那个脸上一道刀疤,恶狠狠地羞辱沈伦的恶人,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她想哭,但是最近似乎哭多了,泪点高了,嘴巴瘪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哭出声来。

  长长的一声叹息,林岚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利刃,随后慢慢举起,刀尖对着自己的咽喉比比划划,似乎是在想着从哪里捅进去会不那么痛苦。

  “死,看来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她自言自语道,“闭上眼睛吧,动作快一点,应该会好一些,林岚,勇敢一点,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一切都解脱了,你可笑的一生终将画上句号。”

  她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手掌用力攥紧了发簪,手臂蓄力,嘴里开始倒数。

  “数三下还是数五下?别墨迹了,三下吧。”

  “三”

  “二”

  “一”

  “林岚!你干什么?!”

  一声暴喝将心思飘飘荡荡到了奈何桥边的林岚给唤了回来,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会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难道我已经一刀扎下去了?

  沈伦第一眼看到浑身赤裸坐在一具尸体旁,自己也是半身血污形同厉鬼的林岚时被吓了一大跳,而林岚看见浑身湿透宛如水鬼一般的沈伦时也被吓了一跳。

  率先回过神来的沈伦一个箭步冲进屋内,趁着林岚还在发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尖刀。

  “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林岚呆呆地望着狼狈不堪的沈伦,压抑已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的爆发了出来,沈伦将痛哭流涕的妻子一把拉入怀中,听着熟悉的但是久违的心跳声,林岚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相拥许久,哭累了的林岚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做。

  “你回去吧,我杀了人了,我不想让莎莎有个杀人犯的母亲,也不想让你有个杀人犯的前妻,还是让我自行了断吧。”

  林岚说着重新拿回小刀,却被沈伦再次一把夺回,林岚还要去抢,只见沈伦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对着尸体上的两个血窟窿又补了几刀。

  “你……你这是干什么?”林岚瞪着眼睛问道。

  “听说法医挺厉害的,能从伤口推断出凶器形状和凶手的力度,现在这把刀上面是我的指纹,两处伤口也是我捅的,没你什么事了。”

  林岚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沈伦在干什么。

  “霏霏想嫁给我,但是我回绝她了,你给我的视频我都看了,我想知道的那些也都知道了,人不能总是活在对以前的执念中,我其实没有资格去责怪你为了生活,为了家人所作的那些决定,所以我发现我已经原谅你了,而且,莎莎是个女孩,终究还是跟着妈妈更方便,我相信经历过那些事的你一定会舍了命不让女儿重蹈覆辙的。”

  “你……你在说什么呀你!这都是我闯的祸我造的孽,跟你有什么关系!”林岚冲沈伦怒吼道。

  沈伦只是冲她微微一笑,“很多人见过他羞辱我,我有杀人动机,也许法院会判我个激情杀人,不一定是死刑,只要你们愿意等我,说不定我还能赶上莎莎出嫁。”

  林岚还要争辩,沈伦挥了挥手,拿出车钥匙,“把自己洗干净,穿上衣服,开车离开这里,我自己打电话报警,不然。”说着他将刀尖反转,“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沈伦语气平和,听在林岚耳中却是字字如重锤敲击着心灵,望着沈伦坚定而毅然的眼神,林岚的心都要碎了,她哭着洗了洗身体,穿上内衣裤和裙子,一步三回头地向外走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沈伦抓过一张报纸擦了擦手上的血污,拿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字,110。

  “喂,我要报案,我在……”

  沈伦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掠过,手机被人一把抢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和我老公吵架,他一气之下就打110了,其实我们没事了,实在对不起哦!”

  沈伦瞪着林岚,“你这是干嘛?”

  林岚一把抓住沈伦的肩膀,白净的脸颊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我不要和你分开,我要我们一起把莎莎带大!”

  “可是他……”

  “我好像有办法,你跟我来……”

  沈伦被忽然变得兴奋异常的林岚拉着就往外跑去,外面的雨还是遮天蔽日一般,两人也没打伞,不一会儿就都成了落汤鸡。

  林岚带路走上了简易的楼梯,沈伦跟了上去,只见在楼梯的拐角处放着几把铁锹,林岚拿过一把递给沈伦,自己也拿了一把,两人又下了楼梯去到楼房的背面。

  “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岚用铁锹插了插地面,土质果然已经很松软了。

  “老公你把他尸体拉出来,我挖坑。”

  “这里危险,可能会塌方的,你到底……”

  沈伦说到一半停住了,林岚的眼神告诉他猜得没错,他不再说话,而是转身跑回屋内将张善淳的尸体连拖带拽拉了出来,他抓起铁锹与林岚一起挖坑。

  大雨还在下着,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在松软至极的泥地上挖了个足可以埋下一个人的大坑,雨水冲净了张善淳身上的血污,苍白的尸体躺在雨幕中看上去触目惊心,但是两人没时间感慨与害怕,一个搬头一个搬脚将尸体抛入坑中。

  两人正要往回填土,脚下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

  “不好,可能要滑坡,别填了,回车上去。”

  沈伦抓起林岚的手就往回跑,只是片刻的功夫,半边烂尾楼连着地基在他们眼前轰然倒塌,向着坡下滑落,巨大的惯性连带着埋尸的地方也滑了下去,轰隆隆的巨响把杀人都不眨眼的林岚吓个半死,尖叫着在沈伦的搀扶下往停车的路边跑去。

  两人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爬上公路路基一屁股坐了下来,就在这时候,下了整整一天的暴雨慢慢变小了,眼前的烂尾楼只剩半片仍顽强地矗立着,滂沱的暴雨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眼前是一片地质灾害留下的惨状,远处的天边不知不觉挂上了一道彩虹,两人几乎同时看见了这一景象,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对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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